第二十七章 终极血池-《藏地密码·珍藏版大全集(套装共10册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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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亚拉法师和多吉在一边往上抬铜桩,卓木强巴在另一边往下压,他脚下有一个小基座,一根铜杵可以插入小基座中,刚好起到卡住铰盘铜桩的作用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这个铰盘究竟与哪里的机械发生关系,总之沉重得不像人力可以关闭它,三人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才能挪动一格,卓木强巴就得赶紧把铜杵拴在基座上,休息恢复力气后,三人再扳动一格。

    如此过了大半个小时,总算听见一些效果,先是大量气体泄漏的声音,随后汩汩的水声消失了,最后基座里传来咔嚓一声,似乎稳稳地固定在了一个地方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三人都快虚脱一般,靠在基座上喘大气。

    并没有人靠近,石室前面的门自动打开了,同时别的石门似乎也都开启了,一时间各种机关恢复的声音络绎不绝。

    休息了十分钟,卓木强巴体力稍微恢复,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,道:“走,我们去找教授他们。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和多吉也都站了起来,卓木强巴一马当先,多吉体力竟然也是惊人,一跳一跳地跟着圣使大人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微笑着叹息,老了,真是老了。

    多吉之死

    莫金和索瑞斯在血池立方体内忽上忽下,没有听到交火的声音,不知道是他们的队员干掉了敌人,还是敌人将他们的队员干掉了,又或者他们也同自己一样迷失在这上上下下的楼梯间。

    整个巨型血池显得死寂,只有飘摇在凄风中的火焰告诉两人,曾经有人来过这里。

    空气中的寒意和残留千年的血腥绞紧两人的神经,地上的枯骨伏尸,残缺的邪佛恶魔被摇曳的火光影映在墙上,刺激着两人的视觉,一切都是未知的,一切都是诡异恐惧的。

    莫金捏紧了拳头,武器有时显得不可靠,只有身体才属于自己。

    索瑞斯将牙咬得咯咯直响,这种安静让他毛骨悚然,那股熟悉的气息煽动着他的情绪,让他觉得无比压抑,他想杀人,想看人被野兽被昆虫咬得体无完肤的血腥场景,渴望听到他们遍地翻滚的哀号,似乎只有这样,才会让他觉得不那么害怕,一切都还在自己控制中。

    可是,空气中的沉重阴寒丝毫不见减少,随着越往下,那种压抑感反而越重了,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尾随着自己,伺机偷袭自己。

    每一个声音,每一道寒风,都要让两人紧张许久,他们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恐惧。

    方才站在顶端便无法看清重重叠叠的血池房间,如今身陷其中,更是云深不知处,往往拐两道弯,下一层楼,回头便看不见自己刚才经过的房间了。

    偶尔远处有人影晃动,如果刻意去追寻,只需经几个房间便没了对方的身影。

    莫金亦不敢大声呼喊,谁知道得到的是同伴的回应还是敌人的精确瞄准,偏偏在这岩体中有极大的磁场干扰,任何通讯信号都陷入瘫痪。

    绕来绕去竟到了血池的底部,在周围无数小血池的中央,竖立着一个蜂巢似的卵圆建筑,它顶上的管槽直接与上面许多层血池相连,它浑身都是开口,周围有八座血池围绕着它,再外一圈有前五后七,左右各三十三座血池,更靠外则更多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池如此布置,但是中央的蜂巢开口,让两人不由想到,如果上方的血池都注满鲜血,然后灌注下来,那么这个蜂巢岂不是像喷泉一般喷射出……

    莫金猛地摇头,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。

    索瑞斯道:“这里应该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才对。”

    莫金道:“嗯,看起来也不像,这不会是放贵重物品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走过近十人高的蜂巢时,莫金不经意一瞥,却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,目光牢牢盯在蜂巢的基座位置。

    以索瑞斯的目光来看,那里只是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,但是莫金知道,这是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“东·苯波”,他飞快地转到另一边,果然,也刻着一个名字“赛·苯波”,另外两边分别是“党·苯波”“莫·苯波”。

    莫金好像一位耄耋老人,伸出一双颤巍巍的手,触摸着这些古代的符号,突然嘴角一阵哆嗦。

    索瑞斯看在眼里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莫金收敛了那奇怪的表情,正容道:“没什么,走吧。”

    只是踏上另一道楼梯前,他又回头看了那蜂巢一眼,眼神迷离而轻颤。

    索瑞斯露出轻蔑的笑容。

    又过了十来分钟,索瑞斯愤怒了。

    这些楼梯忽上忽下,有的房间只有两道楼梯连接,而有的房间竟然有四道,也有仅有一道楼梯的死胡同,感觉走了半天,好像还在原地踏步,想退出去也是困难无比,可望而不可即。

    看见底部的蜂巢结构后,莫金脸色更显阴霾,他只是默默地沿着一道道楼梯上去,下来,上去,下来,穿梭于各个房间之中,对满地的尸骨和各式形态狰狞的佛像看也不看一眼,但从他的眼神中看出,他在计算着什么,还不住在一些楼道附近涂上颜色明显的标记。

    对莫金的古怪举动,索瑞斯也懒得去问了。

    “咔啦”,一声拉枪栓的响动让二人警惕起来,两人迅速选好隐蔽位置,莫金反手从背包抽出m5,而索瑞斯二话不说一拉背包边缘,抖出一只肥滚滚的白鼠。

    莫金不慌不忙地拉起枪栓,发出近距离能听到的响声,小白鼠也顶着火柴盒子,朝索瑞斯扔出的果饯追去。

    “咦?

    这不是白鼠吗?

    索瑞斯,老板?”

    声音传来,莫金手一送,将枪插回背包,低声道:“马索,你们还有多少人?”

    暗中转出一群人马,正是马索带领的六个人,有两人似乎受了伤,但是并不严重。

    马索欢喜道:“我就说嘛,老板和索瑞斯先生肯定会没事的,这点小问题哪里难得住你们。”

    莫金对马索的吹捧并不领情,淡淡问道:“就剩这么几个人了吗?”

    马索一看老板脸色不对,忙道:“老板,是这样的,后来又出现了岔路,人多洞小,挤在一起,所以我们就自发地分成了两批人。

    后来又有岔路,西米又带了五个人分开,我带的六人全在这里,一个也没落下。”

    他特意强调了“自发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莫金一看那六人,囊括了雷波、牛二娃等一干好手,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的队伍是怎么分配的。

    另一队人马多半是被牺牲掉了,西米带的人估计还有残余。

    不过首先和大部队分开的正是他和索瑞斯两人,他也不作过多询问,只是道:“你们来了多久了?”

    马索慌忙道:“我们是追着西藏那伙人过来的,在这里面绕来绕去,不知道怎么那伙人就不见了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的话,哼,肯定全歼他们。”

    索瑞斯收起小白鼠,对马索的自大报以鼻息。

    莫金道:“他们也在这里?

    他们有多少人?

    没有反抗吗?”

    马索道:“他们好像有六个人,刚才还在我们前面,可能相隔有三四个楼层的高度。

    反抗,呵呵,他们的武器装备和人数都不及我们,怎么敢反抗,只是偶尔放几发空枪,不让我们逼得太近而已。”

    莫金道:“狗屁,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怕你吗?

    我说你应该去参加佣兵才对吧,这么好战,你知道人家是在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他一把揪住马索衣服,恶狠狠道,“人家是在找地图,找出路,没工夫跟你瞎闹。

    只有你才脑子里除了装着杀人,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!你说,你找到什么地图的线索了没有?

    你看着这些建筑,这些佛像,你从中得到什么启发?

    有什么蛛丝马迹?

    有没有!”

    被老板一吼,马索汗水涔涔而下,对于老板提出的问题,他除了用“不知道”来回答,实在找不出别的答案。

    索瑞斯劝解道:“算了,能跟着那伙人也不错,说不定他们就能带我们找到地图呢。

    哼哼,六个人,他们进来时可是九个。”

    莫金冷冷道:“他们不愿与我们正面对战,那是因为他们怕打遭遇战,将这里的建筑破坏掉了。

    哼哼,这是我们的优势,嗯,想办法跟上。”

    接着他又用中文向牛二娃问道,“用你们中国话怎么说来着?

    投鼠忌器?

    呵呵。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和多吉太高兴了,没想到在绝境中还能生还,他们眼前只有一道又一道完全敞开的大门,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。

    一切都将恢复原样,而他们也已经爬完整座巨佛,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方新教授他们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心情开始激动起来,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石室,两个相对年轻的男人与亚拉法师间拉出距离。

    然而,就在最后一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石室里,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脚下铜地板和地板中的圆环。

    当卓木强巴一脚踏上原本以为没有任何机关的铜地板时,锵的一声,地板正中的圆环变成两个对折的半圆弹跳起来,犹如捕鼠夹子一般将卓木强巴的一条腿牢牢地锁定在铜板上。

    多吉一见,几乎不假思索地冲上来准备救圣使大人,“锵”,他也被另一块地板上的夹子绑定了。

    突如其来的变化,让两人惊愕不已,这时亚拉法师才刚刚走到这间石室的门口。

    半月形的铜枷只在中间开了一个小孔,稳稳地套牢卓木强巴的脚踝部位,其余地方相当吻合,几乎找不出它们对接的缝隙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一抬腿,那个半月形铜枷应声而起,锵琅琅带出一串铁链。

    多吉那边也是同样情况,他试着走了几步,约三米距离,随即再也走不动了,他不知道的是,在他跨出那两步时,卓木强巴脚下的铁链则被拉进了地下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在门口,正好看见多吉拖着铜枷牵出一大串铁链来,而卓木强巴半蹲在地上,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掰开铜枷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如遭雷击,矗在房中,心中暗道:“这是……这是最后的决斗场啊!大意了,太大意了!”

    同时,多吉已将铁链拖到尽头,他准备用力挣断铁链,却听见咯的一声,石室四壁“扑簌簌”溢出不少流沙,整个石室周边的四道门和顶部开始缓缓下沉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大叫起来:“是限时的最后决斗场!浑蛋!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目光一扫,石室内的铜地板与普通石地板交叉排列,一共有八块,他低声呻吟了一声:“可容纳八名勇士的最后决斗场。”

    突然大声道:“快,想办法弄开那些枷锁,我们或许还有十五分钟,不!或许只有十分钟时间,不然的话,我们都会死掉的。”

    多吉牵出枷锁底部的铁链,疑惑道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,法师大人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严峻道:“最后的决斗场,是用生死来决出胜负的战斗场所。

    这些枷锁一旦套上,就没有钥匙可以打开。

    你们也注意到枷锁底部的铁链了,只要被套上枷锁的人数超过一人,底部的铁链就自动被机关拴在一起,唯一能解开枷锁的机关,就是拉动脚底的铁链,将对手的枷锁拉至地底去,别人的枷锁就是解开自己的钥匙。”

    多吉道:“可是,脚套在上面,怎么能把枷锁拉到地底去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的语气显得有些冷酷无情:“不错,唯一让自己获救的办法,就是折断对方的腿。

    这里是用生死做赌注的决斗场,不杀死对方,或是不折断对方的腿,自己也没办法出去,最后里面的人都难逃一死,因为它限制了时间。

    看见那堵墙了吗?”

    顺着法师的手看去,只见空中飘落的扬沙在墙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三角形底座。

    法师道:“这是一个类似沙漏的计时器,当墙面的三角形完全被沙覆盖时,头顶的石壁和四周的石门会以比现在快数倍的速度落下来,谁都逃不掉。

    没时间了,有没有好办法?”

    武器在对抗中消耗光了,连颗子弹都没留下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拿出登山的尖镐,将尖的一头卡进铁链的链环里,道:“折断铁链如何?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道:“只能试试。”

    “锵”,五次滑链之后,第六次全力敲击,亚拉法师双手虎口一阵发麻,登山镐竟然给崩断了,而铁链依旧如故。

    法师全身都是汗,眼睛突兀着道:“这……这,这绝不是普通的铁链,钢钎都折不断掰不开它啊。”

    流沙已经将三角形覆盖了一半以上,卓木强巴也是急得汗流浃背,只有多吉默不做声,仿佛认命了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翻找着背包,不住喃喃念叨:“还有没有别的工具?

    还有没有别的工具?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突然道:“打火机,焊割打火机!我们可以熔断它!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巴都从各自的背包中找出了打火机,这种喷射火焰高达三千度的特种打火机,此时正好派上用场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给多吉熔铁链,卓木强巴则自救,将火焰全开,喷嘴发出“吱吱”的叫声,内焰也从淡蓝色变成了纯白,发出刺眼的亮光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将火焰对准了铁链环扣位置,任由火焰烧灼,很快热气就传到了脚踝,整个脚踝冒起了白烟,炙烤的肉香扑鼻,卓木强巴咬牙忍住。

    但奇怪的是,任由火焰如何烧灼,铁链的导热性保持良好,却丝毫没有熔断的迹象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急了,一脚踩着铁链的一头,一边熔烧,一边用另一只脚奋力扯动铁链,依然没有效果,徒增痛苦而已。

    那边亚拉法师也遇到了瓶颈,他大声道:“多吉,用力拉呀!可恶,怎么不熔?”

    五分钟的高压气体很快就挥霍光了,这下三人彻底傻眼。

    三千度的高温,普通钢铁用一半的温度就能熔解,三千度的高温,就连石头也烤化了,这链子竟然连红的迹象都没有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愤然道:“这根本就不是铁链子,这是什么东西做的!”

    他悲愤地甩着腿,伤口血液从溃破处流出,除了灼热的刺痛外,竟然有一丝麻木了。

    这时,顶壁已经下降了一大半高度,石门更是只容人弯腰屈膝才能通过了,亚拉法师望向石壁的沙粒金字塔,此时三角形已经完成四分之三,只留下一个小尖。

    多吉垂目道:“法师大人,你走吧,我和圣使大人恐怕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也道:“对啊,亚拉法师,你先离开这里,我们不能三个人都困死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气愤道:“走!我怎么走?

    你让我扔下你们两个走吗?

    我怎么去和他们说?

    我怎么去告诉你的唐敏大小姐?

    我又该怎么去告诉德仁老爷?”

    多吉哀求道:“求求你了,出去吧,法师大人。”

    他吼道,“你出去啊!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仿佛从多吉的眼里读出一种决心,他经过痛苦而短暂的挣扎,还是选择了默默地离开,他已经知道了多吉的决定,但是这个决定,不能告诉强巴少爷。

    法师离开时,已经需要双膝跪地才能爬出石门了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松了口气道:“太好了,亚拉法师总算肯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圣使大人。”

    多吉面对着卓木强巴,喃喃道,“谢谢你,带我出来,在我最黑暗的时候,你也没松手。

    因为你,让我的追求变得有了意义,不再是一句空话……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也知道多吉想做什么了,他道:“别做傻事啊,多吉,没到最后不要放弃希望。”

    多吉睁着那双大于常人的眼睛,微笑着看着卓木强巴,道:“或许我该早一点松手掉下去,圣使大人和法师大人也不会为我吃这么多苦。

    冥冥中万能的佛祖自有安排,圣使大人抓住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命运的归属。

    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,不能在圣使大人找寻圣地的途中起多大作用,如今,就让我用这不足道的生命,为圣使大人开路吧!”

    丛林刀泛起寒光,多吉是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朝自己腿上砍去。

    在卓木强巴撕裂的吼声中,血光飞溅,巨大的疼痛让多吉瞬间昏死过去,然而更剧烈的痛楚又将多吉从昏迷中痛醒,那一瞬间,多吉由生到死,再由死到生。

    腿骨完全断裂,但腿还没被砍掉,少许筋肉连皮粘着,多吉的脸因痛苦而变形,他咬着牙,一脚踩在铜枷底部,以身体为重心,奋力一扯,腿,断了。

    多吉的脸色如纸般苍白,断口处的血好像打开了水笼头般外涌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惊呆了,亚拉法师别过头不愿意看到。

    多吉龇牙咧嘴地笑着,将断腿从铜枷里取出,跟着,用他那弱小的身体,将完全呆住的卓木强巴撞向即将关阖的石门处,随即拉动卓木强巴脚下的铁链。

    果然,当多吉脚下的铜枷没入铜板下面,卓木强巴脚上的铜枷“啪”的一声便打开了,跟着地下的机关盘绞铁链,准备将铜枷拖回原地。

    亚拉法师早有准备,卓木强巴一个踉跄来到石门旁时,亚拉法师将手伸入石门往外一拉,随即将卓木强巴拉倒,拖出石门,此时石门距地面也仅有一个头颅高了,卓木强巴的头在石门上重重一磕,顿时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这时的多吉再想出去,他的头已经无法通过石门了,而他也没有那个力气爬至门旁,他扔出一个小东西,对亚拉法师最后说道:“拜托您,法师大人,请把圣石交给嘎嘎。

    还有这个,告诉她,别在村口等我了。”

    石门缓缓落下,多吉也感到体力和体温随着血液缓缓溜走,他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,仿佛回到了几年前,那棵巨柏下,那群孩子的嬉笑声。

    “跌不,跌不,多吉跌不……跌不,跌不,多吉跌不……”

    瘦小的男孩跪在地上,透着那股倔犟,硬是没让眼中的泪水滴落,他依然在大声反驳:“我不是跌不!我不是!”

    “你是,你就是,你爸爸是跌不,你也是跌不!你永远永远都是跌不!”

    “等着瞧吧,我会成为村里最优秀的猎人,圣使大人来到村子里,只会带着我出去!”

    小男孩的手深深地插入泥里,死死地握紧。

    当孩子们都散光之后,他站起身来,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,不满地问道:“喂,小丫头,你怎么还不走?

    刚才就是你哥哥带头欺负我吧?

    小心我揍你哦!”

    “嗯,那个……你不会的。”

    小女孩的眼睛很明亮,好像会说话的样子。

    她怯生生地说话,低着头脸红,“对不起,我为我哥哥向你道歉。

    那天,那只小羊羔,嗯,我知道是你救了它,那个……真的很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小男孩很恶毒地笑道:“喂,感恩是要有诚意的,唔,该怎么办好呢,这样好了,以后你做我老婆吧。”

    “老婆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老婆嘛?

    就是,就是有酥油饼一起吃,有奶茶一起喝,天天都在一起玩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吗?

    那太好了,你要守约哦。”

    “好,来,我们拉钩,不许反悔哦。

    不过,我现在要到森林里面去,阿爸说过,森林才能教会我们怎么做最优秀的猎人,那是在村子里学不到的。

    我一定要让村子里那几个老头子看看,我多吉才是村里最好的猎人,我多吉才是圣使大人能赏识的人,哼!”

    “嗯,那我就在村口等你回来哦,别忘了我们的约定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记忆的碎片淌过岁月的河,石门落下的沉重声让这里陷入了黑暗,仿佛感觉到石板压上身体,多吉感觉到身体好冷,比任何时候都冷。

    在黑暗中,没有光,枕着冰冷的地板,好安静啊,多吉悄悄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猎人和猎物

    六个人,四个委靡不振。

    张立、岳阳的左右肩各自无法抬起;方新教授腿肿得厉害,不得已只能将外裤划开,避免过紧的挤压造成更严重的血肿;巴桑鼻青脸肿,持枪的手筋肉痉挛;唐敏一改平日温柔,变成了打不倒的女战士,那张瓷娃娃一般的脸白晰得可怕,天鹅公主般的身躯偏偏如钢筋一般地屹立着,不知道是种什么信念将她撑得笔直;另一个女人拭去额头的血迹,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前方,从那严峻的表情和英姿完全看不出她受了多重的伤,如果这支队伍人人都会倒下的话,她一定会是最后一个。

    在同时遭受藤蔓收缩袭击的情况下,正是这个女人,凭借惊人的直觉和分析能力,带着队伍在死亡通道中闯出一条活路,硬是绕到了马索等人的前方。

    虽然途中与三队被冲散的武装分子交火,但双方都一接触即散开,在那绞肉机一般的洞穴内开火无异于自杀。

    岳阳在十相自在殿突然发狂似的吼了声什么杰的之后,又恢复了冷静,事实上那以后他们一直在边打边撤,吕竞男也未深究,张立问了两次,岳阳都支吾开去。

    被马索等人牢牢地吊着,他们在悬空的血池间穿插游走,寻找出路和可能出现的地图。

    按照吕竞男的指示,他们尽量不与对方接火,能避则避,实在不能可以放几枪拉开距离。

    巴桑将头从门口缩了回来,轻轻一摇,表示暂时没有人跟上来。

    吕竞男环顾着周围的环境,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了,从这房间继续向上攀登七层楼高,似乎又回到走下立方体的起点附近去了。

    她冷静地分析道:“第一组七人与后来的两个身影应该已经遭遇了,但是他们没有开火,那么就是一伙的。

    如今我们面对的是九名武装分子,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人数,他们没有分散开来占领关键位置说明他们的指挥不力,估计本没在队伍之中。

    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地图,这里的房间我们都检查过了,明显不是放置贵重物品的地方,前面就是最后一条岔路,如果不能发现新的出路,我们就只能离开这里。”

    教授扶正眼镜道:“这里应该是佛像的最深处了吧,离开就只能原路返回。”

    吕竞男没有说话,原路返回的意思已不用她作说明。

    沉默良久,她说了一句:“别停下。”

    “哗啦”,方新教授一脚踏断了一根圆石阶,发出巨大的声响,他身后的张立和岳阳各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,下方的敌人立刻做出了反应。

    吕竞男警惕地看了看下方,挥着枪道:“小心一点,还是我来开路吧。”

    唐敏也一晃枪栓,道:“我来断后。”

    中间的四个男人一阵汗颜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醒来,从亚拉法师手中接过多吉的遗物,一枚天珠和一块玉蚕,在石门前沉默了足有十分钟,石门丝毫不见再次打开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起,多吉这条命,就是圣使大人的了,多吉将追随圣使大人行遍三千大千世界。

    以我身下阿鼻地狱,受尽十八苦楚,也保大人平安。”

    多吉拍着胸脯发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,当时自己只是一笑,而今,多吉已经用他的生命验证了自己的誓言,多吉……卓木强巴强压下悲痛,将多吉的遗物放入了贴心口袋,果敢地转身:“我们走吧,法师。”

    亚拉法师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对生命更深一层的理解,心道:“强巴少爷,你终于学会了渐渐领悟,这就是历程啊,你的人生历程。”

    卓木强巴没有掉眼泪,他要带着多吉那份执著和坚韧继续走下去,他正在渐渐坚信,寻找帕巴拉神庙便是命中注定,这是他的——使命!这条通道很长,渐渐离开藤蔓布满的通道,在两条岔路口前,卓木强巴选择了向岩壁更深入的一条路,他相信,教授他们也会选择这条路的,在黑暗中穿行,终于,他们找到了出口。

    那是一道暗门,门打开后,面前是绛红色的方形通道,墙壁上的伊舍那天正在降妖伏魔。

    一地的尸骨和满墙的神魔起初也让两人震惊不已,很快他们便从震惊中清醒过来,在墙脚处,教授他们留下了显而易见的路标。

    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对望一眼,总算露出一丝欣喜,他们沿着路标开始全速朝吕竞男等人处赶去。

    此时的吕竞男等人已经走到了尽头,离开立方体之后,从山岩的侧壁另有一条四方形通道,通道约十米宽高,台阶无数,渐行渐高。

    两旁是烛台灯斗,上方有飞天夜叉悬空凭眺,下方有墙裙,其上以浮雕刻有神佛无数,通道里面是两排保存较完好的转经轮,有枯骨伏尸其上,尽头是一排扇门,朽木上的二十八宿图案还依稀可辨。

    令人心生寒意的是转经轮旁立着的干尸,这些干尸完全不同于地上的枯骨,他们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立着,好似经轮的守卫一般,甚至有的干尸还结有手印,看上去他们都是安然地站立在此处死去的。

    吕竞男极小心地推开木门,结果两扇门还是应声而倒,砸起一团尘雾。

    不待灰尘散尽,四名小组成员进入内殿,唐敏和巴桑在拐角处监视敌人动向,必要时阻击敌人。

    这座深埋入岩壁的内殿非常奇怪,推开门后发现不过是一圈宽三米左右的围廊。

    正面一道石墙,墙上开了不少门,许多门都坍塌了,尸骨散布其间,门内却不是通道,而是一座座独立的佛龛,里面供奉着造型各异的三眼神佛。

    围廊的另一面墙上也是如此,在石壁中凿出一个个佛窟,有大有小,小的宽高不过两三米,大的有十来米高。

    围廊宽约一百五十米,长约两百米,围成一个长方形。

    第一圈的大小佛像就不下百尊,而且这里的佛像破坏并不严重,大部分保持了完好性。

    绕过第一圈佛后,中间又有一圈佛像,一圈再一圈,共有四圈佛像,大小佛约三百余尊,皆面朝内。

    正中是一个座台,由无数手臂参天支立,如花瓣般包裹着座台中心,可惜里面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岳阳失望地从座台上跳下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方新教授一瘸一拐地走过来,惋惜道:“东西又被取走了吗?

    这里应该是最重要的坛座,中央放置的绝不会是一般的圣物,看这些佛像布置,估计就是某个曼陀罗。

    唉,可惜啊。”

    张立道:“周围还有三道门,未必就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这时,门口响起枪声,吕竞男道:“他们追来了,我们从西门走,我们的火力无法压制他们。

    叫唐敏和巴桑退回来,让这些佛像暂时迷惑他们一下,我们尽量争取时间,将其余地方都找一遍。”

    西边的房间里全是大缸、铜鼎、棺木一样的铁皮木箱,墙上依然画着谁也不认识的神,大缸里空无一物,铜鼎内是整齐码放的颅骨,有部分被齐切去顶盖,露出圆洞。

    木箱中不知道有什么,张立壮着胆子揭开一块盖板,发现里面是整齐的陶罐,几乎和生命之门里的陶罐一样,也用灰浆密封了边缘,岳阳抱出一坛晃了晃,果然里面装着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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